南生

【全员向无cp】全职鬼 21

“我们应该已经走得挺久了吧……？”方锐颤颤巍巍地问道。

“……已经比上去的路程要长得多了。”江波涛的语气更加严峻，“楼梯上的血迹，不仅没有变少，反而更多了，密密麻麻已经看不清台阶了。”

“等会儿小江，你说过我们上来的时候一路血迹是变多了吧？下去应该——变少才对啊？”张佳乐寒毛直竖，“我们到底是在往哪里走……不如说我们还回得到二楼吗？”

答案不言自明。一股寒气气势汹汹地席卷而来，没有人感到风，但全都打了个寒噤。

“小周，有什么发现吗？”叶修少见地严肃，问道。

“没有。”周泽楷焦虑地握紧了枪柄，“什么都没找到。”

“哇，不至于这么倒霉吧……”叶修焦躁地撸了一把头发，用千机伞戳了好几下面前的台阶，“真的没有？”

“没有。”周泽楷再次确认道。

“那……那你们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不？”

几个人纷纷摇头。情况不容乐观，他们虽然很是怀疑叶修为何特地对周泽楷单独询问是否有所发现，但还是把它当作自己多心暂时忽略了这一细节。张佳乐吐槽道：“就算你问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什么算是可疑啊。血迹也好，没有脚步声的木板也好，来路不明的光源也好，这宅子全都很诡异啊。”

不明来源的光像蜡烛燃起的小火苗，令人不安地晃了晃。他们前后左右的黑暗里仿佛有野兽的眼睛盯着他们，毛骨悚然。

“这下血崩。”叶修最后总结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而且这地方居然还是个楼梯。你们等会儿，容我扔个石子儿。”

这是个英明的决定，凭借声音可以初步断定还有多长的路程，毕竟虽然不知为何他们没有脚步声，但是千机伞戳台阶的声音还是听得见的。只见叶修从裤兜里——等等他穿着君莫笑的装备，君莫笑为什么会有裤兜，不过现在不是吐槽这个的时候——掏出了一大把石子，在手掌上堆成了一堆小山。

这下不得不吐槽了。方锐大惊失色道：“虽然我大致明白你想扔石子干什么……但是你哪儿来的石子儿？！怎么还这么多？！”

“走你~”

“别无视我啊！还有你那个波浪号是怎么回事啊！你刚刚不还是很紧张的吗！”

然而接下来的场景把方锐的所有声音都堵住了。只见石子逐渐滚下去，消失在他们视野里——然后他们又听见了石子撞击台阶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过来。很快，石子在楼梯上方重新出现，啪嗒，啪嗒，滚下去……

不停循环。

这段直线的空间竟然像是一个密闭的环，无论如何他们都走不出这段楼梯。就像这颗石子，无论怎么向下滚，都到不了底。

先是被锁在宅子里，现在，他们的活动范围又进一步缩小，被局限困在这段楼梯上了。这不可谓不是进宅子以来最大的危机，而他们现在完全没有解决途径。
不知为何方锐想起了他看过的一部恐怖电影。被困在完全封闭的小屋子里的男主角最后只在门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指甲印和血痕，以及一具腐臭的尸体。他耳边仿佛响起了令人心肝胆颤，能把整个空间割成两半的尖叫声。

众人沉默着看着那枚石子消失在下方，又出现在上方。

消失在下方，出现在上方。

消失在下方，出现在上方。

消失在下方……出现在上方……

“——我们要不要接住它，不然好像没完了。”江波涛礼貌地问道。

“哎不是，这么恐怖的氛围怎么突然有点冷。”方锐搓了搓手臂，把脑海中的尖叫声甩出去。

“呀——我们出不去啦————”张佳乐扯着嗓子棒读道。

“更冷了。”方锐冷漠道，“所以张佳乐你好像一点不慌，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不知道，我又没有账号卡。”张佳乐老老实实地说。

“大家好，不读空气的相声大赛再次开场，这次主持人一号也加入了战局。”叶修随手接住石子，第一次体会到了强烈的吐槽欲望，“哇，你们讲相声能不能好好讲，不要讲成冷笑话好吗。”

“前辈？？？重点？？？”周泽楷作为唯一的正常人，被这群活宝震惊得担任了吐槽角色，简直变成了现实版的黑人问号表情包。

“好的小周，对不起小周。”叶修干咳两声，又坐在了台阶上，“来来来，大家节省一下体力坐一会儿，咱们开个会呗。”

“你还记不记得——算了，坐吧。”张佳乐放弃了。走了那么久，对宅男的体力真的是一大考验，急需休息。

几个人围坐在沾满干透血迹的台阶上，居然没有了心理障碍，不得不说众人的心理素质又上了一个台阶。

“首先，”叶修自然而然地担任了领头羊的工作，“张佳乐同志只逛了半个小时，根本没上过三楼，所以我们这些老前辈决定带他参观一下。”

“什么，这又是我的错吗。”

“我和小周也没去过三楼，所以这跟前辈没有关系。”江波涛赶紧声明。

“就是，咱没怪你的意思，不然算上你把我们忽悠进这宅子的帐，我们已经把你打死了。”

本来想诚挚道歉的张佳乐被叶修这句话噎住了：“？？？对不起，这是不怪我的意思吗？这真的不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想多了想多了。我和点心大大呢，已经把宅子逛了个遍了，发现这宅子……特别的小。”最后那四个字的咬字特别清晰，声音低沉，叶修对这件事显然尤其在意。不过他很快就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我们当时上楼的时候一切正常，台阶上也没有血——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就成这样了。”叶修叹了一口气，“下一个问题，我们身上一共多少粮食来着？”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大家的脸色都变了。被困在这里暂时没有解决办法是一项既定事实，手机没有信号，求救方式也是未知，叶修已经开始思考他们在这里能坚持多久——

“我好饿啊，边开会边吃吧。”叶修说。

“结果只是你自己饿了吗？！”




吐槽归吐槽，大家把身上的食物统统掏了出来。幸好在上楼前进过一次小卖部（为了向大家展示这里的愚蠢设定），食物和水看起来还比较充足。刚开始分食物时，周泽楷自告奋勇上去探路，还没等江波涛起身跟着他去，总是跑健身房的他长腿一迈几步就没影了。当然啦，很快他从下方回到了众人身边。

“三十五级。”周泽楷面色凝重地说。

“啊？什么？等我们练级练到三十五级就能出去了？”张佳乐脑回路不同寻常。

“是说台阶数量。”江波涛立刻解释道。

“哎，那我们每个人之间隔六级，互相还能看见前面的人，这么站成一排，会怎么样？”方锐提出了一个听上去不错的建议，数字之精准显然是受到了联盟数学巅峰罗辑的影响——一点点点点影响。

说干就干，众人三口两口解决了饭团，拍拍手站起来。不幸的是，这么做的结果只是发现站排头的叶修也能看见站末尾的周泽楷，除了更加确定爬楼梯出不去，以及唯物主义思想受到进一步动摇以外毫无作为。叶修还很感兴趣地把手伸出楼梯栏杆往下扔了一枚石子儿，手腕一转就接到了刚被扔下去的小石块，多方面论证他们的束手无策。

“血崩！”叶修沉重地坐回台阶，地上不知是谁乱扔的包装袋被气流吹到了一边，“鬼打墙一般都是怨灵有求于我们，它都不说话我们咋整哟。”

张佳乐也沉默地坐下。不知思路钻到了什么死角里，他用阴沉的眼神盯着食物堆许久，最后愤恨地又抓走了个饭团，扯开包装的力度像在剥杀父仇人的皮。

“张佳乐前辈别太在意。”江波涛突然开口，“谁都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张佳乐正专心致志把饭团填进嘴里，心思突然被看穿，心下一惊，连忙回道：“我没咳咳咳咳咳——”被呛住了。

“哇，乐乐你振作一点啊！”方锐赶紧去拍他的背，“快快快递瓶水！”

周泽楷眼疾手快，立刻捞了一瓶水塞进这个看起来快要呛死的人手里。

结果此人还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别咳咳咳别叫乐乐咳咳咳咳咳——”

“您可别说话了，啊呀呀咳得瓶盖都拧不开。”叶修伸手去帮忙。

“行行行不叫乐乐，乐哥，乐哥成不？”方锐举手投降。

“前辈，餐巾纸，给你餐巾纸——”




一通兵荒马乱，张佳乐狂灌半瓶水终于缓了过来。

“活过来啦？”叶修调笑地问。

“活过来了——”如蒙大赦。

“太危险了，差一点张佳乐就永垂不朽了。”方锐摇头晃脑，“后人问起来：张佳乐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别叫乐乐。嗨呀，太逊了。”

“你给我滚！”

“说真的。”方锐突然沉下脸来，用庄重的语气说，“这里真的没有人怪你。”

没想到张佳乐不领情地凑近他，怀疑地打量着：“……你是方锐？”

“我靠！”好心当成驴肝肺，方锐大怒，抓起矿泉水瓶糊在他脸上：“呛死你算了！”

张佳乐胡乱挡掉他的攻击：“抱歉抱歉，不是，但这真不像你会说的话啊。”

“是不是很像我该说的？”叶修笑嘻嘻地指着他的鼻子。

“你不说垃圾话就不错了。”张佳乐冷漠，“我们这里最像的是小江啊。”

“emmmm，对不起，我刚刚是说了，但是说了以后前辈好像被呛到了。”

“小江同志，你怎么也背叛了我！”张佳乐绝望地说，“我们这几个人还能不能行了！为什么不管什么话题，我们都能说起相声来呢！”

万万没想到接话的是周泽楷：“会说相声的都在这。”

张佳乐：……

张佳乐：哦。

“唉，这个人完全不理解我们插科打诨的深意。”方锐捂着脸流下了鳄鱼的泪水。

“是啊。”叶修痛心道。

“——我们真的不需要你道歉啊。”

他们当然看得出来。虽然张佳乐矢口否认，但显然，他从遇到危险以来——进入洋馆以来，就一直在自责这件事。

他认为是他让大家遇到了危险。

张佳乐是个什么人呢？第二赛季出道，得过四个亚军，顶着极大的舆论压力仍然晃着他脑后小辫子，奋斗在他荣耀路上的，世邀赛冠军得主。四次亚军也好，转会霸图的毅然决然也好，他的心理素质经历过多次考验显然过硬。如果只是自作自受，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他的责任感极强又重感情，即使转会霸图，他对百花总抱有亏欠感。而因为他的一个提议，把这么多人牵扯进来，这比他一个人面对困境要更令他揪心。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压在他心口，他几乎都透不过气来。而现在，他们又被困在这段楼梯上进退不得，更加重了他的负担。

可他的朋友们从没有这么认为。他们用插科打诨的方式岔开话题，或是活跃气氛，因为他们不需要他道歉。而现在，他们也只是摇头，好像他回到了小学，被妈妈发现他没吃早饭就想溜走出去玩。

“好啦，张佳乐前辈。”江波涛摆出喻文州的经典微笑——不是那个好生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这个微笑是在主持大局时安定人心有神效的。在这个一不小心话题就要跑偏的组合里，能发挥黏合剂的作用把张佳乐的心结打开的一定就是他了。他表态道：“你看，我们大家都没觉得什么——也许是你提出的建议，但接受建议的是我们。所以这些后果是我们一起承担的，不需要你特别承受多一些。是吧小周？”

“嗯，不怪你的。”周泽楷点头。他话虽少，但往往一锤定音。

当然啦，这个小组合的真正领头羊还是叶修这位在荣耀领域十足影响力的老前辈。

“我之前说了吧？我们这些人都不是什么会在心里给你扎小人的类型。”他双手一摊道，“他们如果真的怪你，只会直接来揍你。既然你没被打，那就说明你不用在意。

“当然，我说的不仅仅是我们这里五个人。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窝着的那几个也是这样。”

“说得好。”方锐夸张地鼓掌，给曾经的队长撑个场面，然后动作很大地勾住张佳乐的肩膀，“明白了不？想通了不？有功夫纠结这个，还不如好好想想我们怎么出去呢。”

张佳乐迟疑了一下，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他终于又有了在宅子外的活力，脑后的辫子活泼地晃悠起来。

“服了你们。”他锤了一下方锐的胸口，接下了新的话题，“怎么出去？我们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新杰呢？”

叶修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坐直了身子问：“这是什么霸图内部的梗吗？我们现在上哪儿问去？”

张佳乐示意大家把耳朵凑过来，看来他已经完全振作起来了：“我告诉你们，霸图有一个神秘传说。”

“哦？什么传说？”大家很给面子地捧场。

张佳乐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大声呼唤三次张新杰的名字，他就一定会出现。”

这话果不其然得到了众人的嘘声。

方锐大失所望：“什么玩意儿啊！你在霸图喊张新杰，他不听见就有鬼了。”

“那这宅子里他也在啊。我们在这喊，没准他就听见了呢！”

叶修：……您这不就是最土的喊人求救吗！

不过张佳乐充耳不闻。他站起身来，决定以身试法，来验证传说的可信度：“我来试试啊——张新杰！张新杰！张新杰！”

一片静谧。很不幸，张新杰并不给他面子，甚至这个宅子也是：不仅没有人回答他，连本应有的回声都被四周的黑暗给吞没了。楼梯间一下充满了尴尬的空气。

“时间轴对不上吧……”江波涛虽然好心给张佳乐台阶下，不过空气似乎更尴尬了。他本人也意识到了这点，赶紧闭上了嘴。

“我不服。”张佳乐愤愤地说，“这一定是因为我心不诚——”

然而这时候，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回到了平和友好的氛围被叶修打破了。

【TBC】